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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赫玛托娃:死亡之星高悬我们的头顶 | 何平导读

2016-11-14 阿赫玛托娃 未来文学



1992年,我刚刚大学毕业离开省城南京,去一个苏北小镇教书,我是在花城出版社的那套小书里读到《安魂曲》,这本苏联探索诗选就用了“安魂曲”做了书名。我不知道今天还有多少人能记忆起1990年代头几年的时代空气,而今天和那时比是不是一个变好的时代呢?是啊,那个年代的青春年少许多已经成为今天大腹便便的中产阶级“老人”。


如果《安魂曲》可以对一个时代提醒,首先可以作为一首诗对个人的提醒。作为一个时代和国度的诗人对另一个时代和国度的诗人提醒。当下中国许多所谓的诗人在这首诗面前应该感到羞愧,正是他们用母语不断生产着琐碎无聊的叽叽喳喳,他们在一个又一个诗歌活动登场,丑陋不堪的舞台,花哨的追光灯,照耀着他们朗诵所谓的诗,他们无视他们生活在一个“那儿人人都是低声说话的”时代。“在我人民蒙受不幸的地方/我与我的人民同在”变得过时,或者成为他们攫取利益的花腔。有哪一首诗歌可以是今天中国无数卑微和屈辱灵魂的“安魂曲”?


——何平,评论家,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安魂曲

[俄] 阿赫玛托娃

楼肇明 / 理然  译



 



不,既不是异国他乡的天底下,

也不是在他人的卵翼之下,

在我人民蒙受不幸的地方,

我与我的人民同在。


1961

 




代序

 

在叶若夫①主义控制的恐怖岁月里,我在列宁格勒的监狱中度过了十七个月,一次有人“认出了”我。那时,一个嘴唇发紫的女人站在我身后,当然她从未听说过我的名字,她从我们都已习惯了的那种麻木状态中清醒过来,凑近我的耳朵问道(那儿人人都是低声说话的):


“您能描写这儿的情形么?”


我说:


“能。”


于是,一丝淡淡的笑容从曾经是属于她的那张脸上掠过。


1957年4月1日

列宁格勒

 


①叶若夫(1894-1939?),1936-1938年间人苏联内务部人民委员,残害过不计其数的无辜人士,以阴险和凶残著称。

 




献辞


在这类痛苦面前

高山低头,大河断流,

但牢门紧闭,

“苦役的洞穴”

和催命的焦愁藏在门后。

清鲜的风为某人吹拂,

落日晚照为那人温柔,

我们不知道,我们到处都一样遭遇,

只有钥匙声咬牙切齿般侵入耳鼓,

还有,是兵士那沉重的脚步,

我们起床,仿佛是去赶早晨的弥撒,

我们在荒漠了的首都走过,

在那儿相逢,比死人更了无生气。

涅瓦河烟雾茫茫,太阳黯淡,

但希望始终不渝,在远方高歌。

一声判决……顷刻间泪雨滂沱。

我已经远离人群,茕茕孑立,

如同从心头夺走了生命,

如同粗暴地被打翻在地,

但是走着……蹒跚着……一名妇女……

在遭逢凶险的两年之后,

我那失去自由的姐妹今在何处?

在西伯利亚的暴风雪中她们能梦见什么?

在月圆之夜她们又能影影绰绰幻觉什么?

我要把临别的那一份敬意给她们捎去。


1940年3月

 




序曲


这事仅仅发生在当尸首微笑,

为永恒的安宁感到欣慰的时候,

列宁格勒像是个赘疣,

就在自己的监狱前晃悠。

那时,业已判罪的一群走过,

痛苦使他们惊慌失措,

机车鸣响了汽笛,

是一声声告别的歌。

死亡之星高悬我们的头顶,

在鲜血淋漓的皮靴下,

在玛鲁斯②黑乎乎的车轮下,

无辜的俄罗斯在痉挛挣扎。



②指黑色囚车



1


天将破晓他们把你押走,

我像出殡跟在你身后,

孩子们躲进黑暗的小屋里哭泣,

神龛前烛炬泪流。

你嘴角挂一丝圣像的冷漠,

前额流淌着死亡的汗水……不能忘记!

我要仿效旧俄近卫兵③们的妻子,

到克里姆林宫钟楼下去悲号。


1935

 


③旧俄近卫兵,系伊凡四世创建于1550年的部队。1695年,近卫兵发生暴乱,彼得一世将他们在红场处决。近卫兵的妻子们到刑场恸哭。

 


2


静静的顿河静静地流淌,

昏黄的月亮走进住房。

 

月亮歪戴顶帽子踅进来,

窥视到一个枯瘦的人影,

 

这是一个病体支离的女人,

这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

 

丈夫进坟墓,儿子入囹圄,

请为我祈祷一阵吧!



3


不,这不是我,是另一位在蒙受苦难,

我已无能为力,穷于应付,就让他们

用黑色的呢绒把重重灾难遮住。

请把灯盏也一起拿走……

     长夜已经来到。


 

4


所有的朋友都娇宠你,

你这世俗的嘲讽者,

皇村学校乐天的叛教者,

但我却要郑重地给你指出,

你生平会遇到些什么变故——

你是探监送寒衣的第三百名家属,

站在“克列斯泰”监狱①的大门口,

你用自己灼热的泪水,

将新的年代的坚冰烧穿。

那地方,牢狱的白杨树,猛烈摇晃,

却悄无声音,——而不计其数

无辜的生灵走向死亡……


1938年


①克列斯泰监狱,1892年建于彼得堡,因为形似“十字架”故名“克列斯泰”(Kpeem之音译),1905-1907年革命后,主要关押政治犯。

 

5

 

我恳求了整整十七个月,

用哭声召唤你回家,

我曾跪在刽子手的脚下求情,

你是我的儿子,我的亲骨肉,对我的孽障。

一切一切永远地搞颠倒了,

如今我已分辨不清,

谁个是野兽,谁个是人,

等待判决还要等够多久。

只有尘封的瓶花,

香炉的声音和痕迹,

已不知去向,踪影难觅。

一颗巨大的星斗,

径直逼视我的眼睛,

以毁灭压顶进行威胁。

 

1939年

 


6


一周又一周轻松的日子飞逝了,

我记不清楚遭逢什么变故,

当初那一个又一个白夜,我是怎样

去探监的,我的儿子,

他们又怎样以鹞鹰般

贪婪的目光将你攫住,

他们是怎样谈论你的桀刑,

谈论你那高高竖起的十字架。

 

1939年



7

判决

 

又是石头般沉重的詈言,

落到我一丝余息尚存的胸前,

不要紧,因为我早有所准备,

我能对付不管是谁的杀手锏。


今天,我有许多的事要办:

我要连根杀死我的记忆,

我要把心儿变成石头,

我要重新学会生存——


不然,夏季热浪的沙沙声,

在我窗外会与节庆时相仿,

我早就预感到了:

日子明朗朗,房间空荡荡。

 

1939年夏

 


8

致死神

 

你终归要来,何必不是现在?

我虽然很难,但我在等待,

我熄了灯,打开门,请你来,

你既神秘,又平常,

来吧,用你乐意出现的面目,

像毒气弹扔进房来,

或像老练的匪徒,手持秤砣偷偷逼近,

或用伤寒菌将我杀害,

或拿你胡编乱造

大家已熟悉得作呕的故事——

不过,得让我看一眼蓝色的帽子顶

和居委会主任那吓得面无血色的脸,

可眼下这一切,能对我有什么两样。

北极星当空照耀,叶尼塞河翻滚波涛。

那一双我所钟爱的蓝眼睛,

光焰把最后时刻的恐惧遮盖住了。

 

1939年8月19日泉宫

 

9


疯狂已经用翅膀,

覆盖住灵魂一半,

并且灌以火酒,

往黑色的深渊引诱。


于是,我大彻大悟,

应该出让我的胜利,

我谛听自己的声音,

却仿佛在听着另一个人的梦呓。


不管我怎样向他央告,

我怎样令人厌烦地哀求,

它任什么都不准许,

不许我随身带走——


无论是儿子恐惧的眼睛,

化作石头的苦难,

也无论是在狂风暴雨的那一天,

我和儿子在狱中相见的时刻,


无论是儿子冰凉可爱的双手,

菩提树焦虑不安的阴影,

也无论是十分遥远的轻声细语,

那最后时限宽慰我的话语。

 

1940年5月4日

泉宫

 


10

钉上十字架


“不要为我流泪,我的母亲,

在我装入灵柩的时候。”

 

 

天使合唱队礼赞这一伟大的时刻,

苍天在烈火的焚烧中熔化,

对父亲说:“为什么要把我撇下!”

对母亲说:“啊,不要为我悲泣……”

 

 

玛格达丽娜抽搐着恸哭着,

亲爱的信徒已是石人一具,

葬仪自始至终,谁也没敢看,

朝母亲默默站立的地方。

1940——1948年

 

 



尾声


我知悉一张张脸怎样凋谢

眼睑下流露出凄楚惊恐的目光,

苦难怎样将粗粝的楔形文字,

一页页刻上面颊,

一绺绺乌黑的浅灰的鬈发,

霎时间怎样变成一片银白,

微笑怎样从谦和的嘴角边枯萎,

恐惧在干涩的轻笑里颤栗。

我不仅是为我一个人祈祷,

而是为了所有和我站在一起的人们,

无论是酷烈的寒冬,还是七月的热浪,

我扑倒在瞎了眼的红墙下。

 


 

又临近了奠祭的时辰,

我看见、听见,我感觉到你们出现,

 

一位,踉踉跄跄押到窗前,

一位,再也不能踏上生身之地,

 

一位,摇摇美丽的脑壳说:

“我像回家一样,来到这里。”

 

我本想一一报出大家的姓氏,

但名单已被夺去,更无从探悉。

 

我要用偷听到的她们的不幸话语

为她们编织一副巨大的遮盖布。

 

我无时无刻,不论何地都要将她们回忆,

在新的劫难里,我也决不忘记。

 

假使有谁要封住我痛苦到极点的嘴巴,

这张嘴喊出了亿万人民的心声。

 

就在我忌日的前一天,

由他们用这种伎俩把我悼念。

 

假使这个国家在将来某个时候,

想起要为我建造一座纪念碑,

 

我将答应这一盛典,

但是只有一个条件——

 

不能建立在我出生的海滨,

我与自由的大海已断绝了最后联系,

 

不能建立在皇家花园朝夕思慕的树墩旁,

在那儿,极度伤心的影子在寻找我,

 

而要建造在这儿,我整整站了三百个小时

      的地方

他们怎么都不肯为我把门栓打开。

 

因为安逸的死亡我也害怕,

不再想黑色的玛鲁斯隆隆轰鸣。

 

不再想令人心惊肉跳的砰砰敲门声。

不再想老妪像负伤的困兽号啕悲哭。


让那僵冷的青铜塑像的眼睑,

像融雪簌簌地流下热泪。

 

让监狱的鸽子在远方咕咕叫鸣,

让轮船在涅瓦河上平稳航行。

 

1940年8月


阿赫玛托娃

  

阿赫玛托娃(1889-1966),是俄罗斯文学史上最著名的女诗人之一。她和前夫古米廖夫同是阿克梅派的杰出代表。出版的诗集有《黄昏》《念珠》《白色的云朵》《车前草》《耶稣纪元》以及长诗《没有主人公的长诗》、组诗《安魂曲》等。


一日一书


从柏林到耶路撒冷


作者: [以] 格舒姆·索罗姆

译者:吴勇立

出版社: 漓江出版社

出版年: 2016-01

定价: 28.00


本书是著名犹太哲学家格舒姆索罗姆关于其早年求知生涯的回忆录,记叙了作者童年至青少年时期的人生经历。索罗姆出生于德国柏林的一个犹太中产阶级家庭,天赋极高,自幼便痴迷于语言、历史、宗教的学习,犹太意识的觉醒更激发了他在希伯来语文化和犹太教方向上的学术探索,并且自青少年时期便积极参与犹太复国主义的组织和活动,直至终移居耶路撒冷。本书正是记述了他从柏林到耶路撒冷的精神历程。本书在叙事之间阐述了作者哲学、犹太学思想发展的清晰脉络,为我们理解这位犹太哲学家的思想提供了直接的启迪。除此,众多在犹太文化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于书中悉数登场,可谓群星闪耀;索罗姆贴切传神地记录了自己与他们直接交往中的个人观察,为我们了解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和整个犹太文化思想史,提供了一份不可或缺、不可多得的珍贵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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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陈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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